治水興水看新疆丨百年大渠成就「塞外江南」
2025-11-09 08:42 6,853次浏览它把鏡頭對準百年前的鄉村，那是地主也會挎著籃子出門扒拉「糞肥」的十裡八鄉；它跟著節氣拍春種夏長、秋收冬藏，雖然有些農耕民俗在時間裡漸漸隱退。這部處處有「土」的電視劇，成功圈住了今天觀眾的心。《生萬物》開播即熱播：央視八套首更3集，歡網大數據實時收視率超3.66%；愛奇藝兩天更新8集，上線24小時站內熱度超9000。在臺網兩端用戶常常「各看各」的分眾時代，《生萬物》開篇悄然拉近不同圈層觀眾的距離，讓網生代與父輩、祖輩一起看得有滋有味。這部年代群像劇改編自作家趙德發的小說、人民文學獎獲獎作品《繾綣與決絕》，由劉家成執導、王賀編劇。從文本轉向影像，創作者把故事焦段落在1926年到1944年間，以魯南土地變遷為背景，講述寧、封、費三個家庭兩代人與土地相連的命運起伏。劉家成說，《生萬物》劇名從原著裡來，「小說中有副對聯『土生萬物由來遠，地載群倫自古尊』，幾千年來，土地是中國農民生活的也是精神的棲息地，我們就想講土地的故事」；劇名也借了《道德經》的寓意，「以『三生萬物』寓世事的形色紛繁、人性的複雜深邃」。跟著電視劇回到百年前的魯南大地，觀眾看一群農民走過的路，看他們的苦澀或歡欣，更等待待種子甦醒、土地裡長出命運的狂花。鮮活的人，帶我們走進土地與情感大雪，天地茫茫。對天牛廟村的寧繡繡而言，命運的齒輪在1926年冬天轉動了，大婚之日，她被馬賊擄去。繡繡怎麼救？她還能如期完婚嗎？懸念自帶鉤子，會引人入勝。而在此之前，這是怎樣的一方土地與人？創作者把答案藏在「人」的背後。導演劉家成素以「京味兒大劇」揚名，《情滿四合院》《正陽門下小女人》《芝麻胡同》等都是老北京城裡百姓生活的人情味道。從四合院轉向魯南大地，導演有意為之，「改變因為不想自我重複，但從真實的生活中尋找靈感，創作的信條永遠不變」。就這樣，在年代劇「熱賽道」裡屬於「冷題材」的《繾綣與決絕》進入創作視野，「看小說第一印象就是人物個性鮮明」。鮮活的人物從紙面到影像，物理空間的營造是其一。製作團隊在場景搭建、服裝道具等方面下功夫，建築樣式、生活器物、方言腔調、民俗儀軌，小到新娘蓋頭上的魯繡，大到田壟走向，復刻那個年代的地域風貌、生活質感。但真正讓觀眾入戲的，不止於嚴絲合縫的視覺符號，而是綿密的服務於人的視聽細節。 給走馬燈般的群像畫素描，《生萬物》只用了第一集15分鐘。寧家有喜，佃戶們紛紛上門給老爹寧學祥送喜餜子。廳堂間，人來人往，幾筆勾出人物關係網：佃戶們給東家道喜，人情禮數有之，來年繳租時能得幾分寬鬆的許願更有之；喜餜子一提又一提，寧學祥重財又精明、封老四偷懶愛耍滑的性格，速寫速成。內室，寧繡繡對鏡梳妝，導演拍新娘簪發的動人背影，鏡子裡折射的卻是寧家妹妹蘇蘇的面孔。母女情深、姐妹依戀、替嫁命運，悉數嵌入了母女三人的溫情時刻。鏡頭轉向村裡首富費家，掌事寡嫂費左氏出場就是祠堂，逼仄、無窗，註定是她走不出的封建禮教牢籠。至於封二家，老爹不愁，因為手裡有地，土地就是底氣；但老爹也有執念，錢匣子只會為土地而開，哪怕日子過得摳摳搜搜、家徒四壁。兒子封大腳敬土地、戀土地，所以邊給奇石掃雪，邊念叨「今年麥子雪裡睡，明年枕著饃饃睡」祈願瑞雪豐年土生萬物；他也信天地有靈，直將內心愛慕訴與「天牛」。拍寧繡繡的婚嫁跌宕，依然讓形形色色的人推動命運齒輪。寧學祥身上有粑粑味，因他懂「糞是糧之鬼，糧是糞之精」，在乎土地肥不肥；也有銅臭味，七百多畝地的財主視財如命，直呼「那不是地，是血是命是俺的心頭肉」；唯獨沒多少人情味，在「保地還是救女」的選擇裡一錯再錯。費家嫂子一度試圖積極救人，貌似比寧繡繡親爹還靠譜，可從熱心腸到加害者，轉變只在「禮教」閃過的一念之差。封大腳頭也不回隻身上山救人，又義無反顧在下山途中臨時「放」下心上人，來與走，都是內心良善、血性有擔當的投射。有了這份人物底色，他不懼流言堅持八抬大轎娶繡繡，卻也甘願用時間與真心換真心。細節滲透在《生萬物》裡，人們得以看見一群寄繾綣深情於土地的農民，也透過他們的情感與所執，走進那段塵封了的鄉村歷史，那是一個農業大國的來路。歷史中的人，引我們感知民族與精魂作家曾說，在他筆下「人，是歷史的人」。這與導演的創作理念有異曲同工處。「歷史不是空洞的進程。我們生活的基礎、情感的淵源、文化的根基，都在歷史長河中經過時間沉澱、人的傳承，延續到了今天。」劉家成說，這是他眼中年代劇的價值，「在與觀眾建立共情的基礎上鑑知往來」。百年前相對閉塞的鄉村，封建禮教「吃」人，觀念的「裹腳布」束縛人。「這是人的歷史局限性造成的。」劉家成說，不美化苦難、不強行輸入與角色年代身份不符的理念，誠實地面對歷史局限，是創作的本分。「但文藝作品又應該葆有悲憫心，予人希望和明亮。」因此，《生萬物》不粉飾糟粕。在寧學祥絕對權威的寧家，母親曾試圖為大女兒撞出一線光，可也是外柔內剛的她，轉過身去拼了命也要把小女兒送回費家，表面的抗爭和妥協，本質都沒離開「貞潔」一關。但《生萬物》把更熱切的鏡頭給了覺醒、抗爭與前路。寧繡繡曾嚮往嫁給費文典，愛情的另一面是對雙眼拂去蒙塵的嚮往。她與親爹決裂，是一時賭氣，更是想把生活掌握在自己手中的長久所思。不帶走寧家一粒米不是什麼氣話，從燒火、挑水開始，地主家的千金靠著雙腳立足、雙手耕耘，在最苦的日子裡播下希望的種子，也是自己命運的種子。劉家成形容：「繡繡認命但不認輸！」具體而微的人循著內心，奮力把苦日子過出花來。更宏觀的層面，一方水土上人的堅守、外面世界的風雲變幻，即將在時間的軌道上激烈碰撞。拍天牛廟村，導演按四季分季拍攝，也跟著節氣描摹土地：立春時拍咬春、試春氣，美不勝收，二月二上把打囤、踅穀倉拍得講究仔細，凡此種種，是景觀裡的農耕之美連結著鄉土中國。熱望外面的世界，杜春林同志帶了抗爭的風信與希望，那關乎更大範圍內一個民族的覺醒，也關乎戰爭爆發時，鄉土小人物們同仇敵愾捍衛土地家國。導演的鏡頭下，百年前魯南鄉村的生活不僅有山川美，就連貧苦的生活也會在民間的俚調諧趣中、幾千年流轉的東方智慧裡，變得生動、生機勃勃。就像封二與寧學祥，在算盤珠子崩一臉的相互計算裡登場，在同樣視土地如命的拉鋸中立住人物形象，「一村不容二爹」的諧趣是這對「活爹」各自家庭情感線的分岔，打囤踅穀倉的親力親為是他們乃至無數中國人心裡對五穀豐登的樸素企盼。在時間的洪流裡，他們的所愛、所執，也許終究殊途同歸。在《生萬物》總製片人、愛奇藝高級副總裁戴瑩看來，當下的市場已好多年未見同類型作品，「它看起來是個老題材，卻有可能給市場帶來新的生機。在這樣的作品裡大家可以看到四季，可以看到群像人物的命運」。主創從中國觀眾最熟悉的「家」的紐帶入手，連結當代年輕人，「我相信最後大家看完會有深刻共鳴和共振，也會在作品裡找尋到新鮮感和生命力」。隨劇情推進，天牛廟村乃至整個中國都將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希望通過《生萬物》讓觀眾感受到土地情、民族魂。」劉家成說，土地萬物生發、我們民族生生不息，箇中奧義或許就在此。
石榴雲/新疆日報記者 康顥嚴八月的塔裡木河攜冰川融水奔湧而下，在沙雅縣哈德墩鎮一處引洪渠前，依布拉依木·阿合尼亞孜看著挖掘機挖開淤沙，笑著說：「看，這片胡楊林能喝上水了。」在乾旱少雨、生態環境脆弱的新疆，森林資源尤其珍貴，環塔克拉瑪幹沙漠的塔裡木河流域分布著我國近九成天然胡楊林，是抵禦風沙侵襲的天然屏障。8月5日，塔裡木河第26次生態輸水第二階段輸水工作啟動，滔滔洪水流向下遊綠色廊道的同時，第9個年頭向塔河中上遊引洪補水工作也已開展半月有餘，為流域內胡楊林「精準解渴」。無人機拍攝的引洪補水灌溉胡楊林場景。沙雅縣胡楊林保護中心供圖43歲的依布拉依木是沙雅縣胡楊林保護中心達朗塘木中心管護所所長，做護林工作已有17年，守護著哈德墩鎮內的原始胡楊林。「8月是胡楊生長關鍵的落種期，供上水、供好水，是來年新林生發的重要一環。」依布拉依木說，在連續9年的向塔河中上遊引洪補水灌溉下，原本退化的胡楊林日益恢復生機。曾經，河流兩岸商業伐木、村民砍樹燒火的現象較為普遍。1998年，國家在新疆啟動天然林保護工程試點，1999年，沙雅縣全面停止胡楊採伐。但由於塔裡木河改道等原因，沙雅縣部分區域的胡楊林因常年缺水嚴重已有退化趨勢。如今在沙雅縣著名的胡楊林景點「魔鬼林」，還能看到大片因河水改道缺水枯死的胡楊林。2016年，新疆全面啟動塔裡木河流域胡楊林生態保護行動，也是這一年，塔河中上遊引洪補水灌溉胡楊林工作正式啟動。沙雅縣胡楊林保護中心主任強利民介紹，塔裡木河沙雅段全長266公裡，河岸兩邊有世界上面積最大的原生態胡楊林。作為塔克拉瑪幹沙漠邊緣阻擊戰的前沿陣地之一，近年來，沙雅縣通過生態輸水、退耕還溼、補植補造等綜合措施，不斷加大塔裡木河上遊溼地生態修復保護力度，尤其引洪補水5年一輪灌，使胡楊林的生態修復更精準高效。新其滿管理站是沙雅縣管轄河段最長的一個管理站，站長劉華利和同事們根據每天的來水量，合理調配向胡楊林引流的生態水。由於塔裡木河河水含沙量大，日常巡檢、渠道清淤是水利、林草部門工作人員的必修課。如今，安裝在手機端的智慧測流系統使水情「號脈」工作更便利精準，一旦發現閘門引水流量不足等異常數據，工作人員就能立即驅車前往淤堵點進行核查清淤。工作人員在巡查向胡楊林引流的生態水。沙雅縣胡楊林保護中心供圖「連續多年的引洪補水，使縣域內退化的胡楊林得到修復，天然幼林面積增加近5萬畝，地下水位總體上升0.11米。」強利民介紹，2016年至今，縣裡修建了200餘公裡的引洪渠，累計清淤398公裡，協調生態水6.89億立方米。今年，沙雅縣新建引洪渠24.5公裡，計劃引洪補水0.71億立方米，灌溉20萬畝胡楊林。沙雅縣蔥鬱連綿的胡楊林，也為白尾地鴉、黑鸛、馬鹿等野生動物提供了棲息地，更因水美景美成為南疆新興旅遊目的地。網紅打卡地139胡楊秘境自駕公路上，掛著全國各地牌照的車輛川流不息。2024年，沙雅縣胡楊林景區接待遊客23.4萬人次，同比增長35.3%，今年「五一」假期接待遊客超16萬人次，生態「含綠量」正轉化為發展「含金量」。今年，塔河流域全年計劃引洪補水6.52億立方米，將灌溉喀什地區、阿克蘇地區、和田地區、巴音郭楞蒙古自治州等多地的胡楊林區。這條沙漠前沿以水為盾、以綠為牆的生態防線建設，正成為「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理念在死亡之海邊緣的生動實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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