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漢8月5日電 題:中國如何拯救極度瀕危長江江豚? ——專訪中國科學院水生生物研究所研究員王丁 記者 馬芙蓉 今年7月,世界首頭人工繁育的長江江豚「淘淘」迎來20歲生日,這是中國長江江豚保護歷程中又一代表性標誌。 作為中國特有淡水鯨類動物,長江江豚曾陷入種群持續衰退困境。經採取保護措施,終於迎來止跌回升的轉變。 飼養員為長江江豚「淘淘」餵食(資料圖)。武漢白鱀豚保護基金會供圖 長江江豚種群得到怎樣的保護?世界上存在哪些與長江江豚類似的瀕危鯨類?中國的保護經驗有何世界性啟示?世界自然保護聯盟鯨類專家組成員、中國科學院水生生物研究所研究員王丁日前就此接受「東西問」專訪。 現將訪談實錄摘要如下: 記者:為什麼長江江豚是長江生態「晴雨表」?其種群數量經歷了怎樣的變化? 王丁:長江江豚俗稱「江豬」,形似海豚,主要分布於長江中下遊幹流、部分支流以及洞庭湖、鄱陽湖等大型通江湖泊,是長江中現存唯一鯨類動物。 長江江豚以小型魚類為食,處於長江生態系統食物鏈頂端,加之對河床、岸線、水質、噪聲變化極為敏感,因此其種群分布及數量變化,可以直觀反映長江生態環境和魚類資源變化,是衡量長江生態的「晴雨表」。 20世紀90年代初,長江江豚約3600頭。後來,受水域汙染、航運幹擾、過度捕撈等帶來的棲息地破壞、餌料減少等影響,2012年僅剩約1045頭。2013年,世界自然保護聯盟將其列為極度瀕危物種。 2016年1月,中國提出把修復長江生態環境擺在壓倒性位置,共抓大保護、不搞大開發。據2017年科考結果,其種群約為1012頭,與2012年相比,儘管數量依然有所下降,但是大幅下降趨勢得到初步遏制。 此後,隨著《中華人民共和國長江保護法》頒布實施,長江十年禁漁、長江岸線生態修復等系列措施落實,長江江豚身影頻現。2022年科考結果顯示,其種群約為1249頭,這是有監測記錄以來首次實現止跌回升。 2021年9月3日,江西南昌,幾隻野生長江江豚在贛江水域暢遊。記者 劉佔昆 攝 記者:自20世紀80年代起,中國探索建立了就地保護、遷地保護、人工飼養繁育三大保護策略。三大保護策略在長江江豚保護中發揮了什麼作用? 王丁:三大保護策略相互支撐、協同聯動,既讓長江江豚等得起生態變好,又構建起物種存續的多重保障。 就地保護即在長江江豚分布相對密集的水域建立自然保護區。目前,中國在長江幹流及洞庭湖、鄱陽湖已建立8個就地保護區,保護區長度佔長江中下遊長度的30%以上。 遷地保護承擔「保種備份」功能,即將長江江豚遷入與長江生態環境相似的封閉或半封閉水域進行專門保護,待長江環境改善後再放歸。如今,中國已建立3個自然遷地保護種群和1個半自然遷地保護種群,長江江豚數量超160頭,每年有15頭以上幼豚出生。 2023年4月,經野化訓練,4頭生活在遷地保護區的長江江豚重返長江,標誌著遷地保護與野生種群恢復技術初步形成閉環。目前,又有3頭長江江豚正在接受野化訓練,將擇日放歸長江。 人工飼養繁育是在保護種質資源同時,通過對人工飼養群體繁殖生物學、發育生物學、行為學、生物聲學、營養學等研究,為野外種群保護提供技術支撐。中國科學院水生生物研究所經過近30年努力,構建起人工環境下成熟的飼養繁殖技術體系。如今,武漢白鱀豚館飼養著12頭長江江豚,其中5頭在人工飼養條件下出生,包括3頭二代江豚。 在長江大保護背景下,中國長江江豚保護正從「拯救保種」轉入「種群復甦」階段,相信不久將迎來自然種群的再度繁榮。 2025年4月25日,生活在武漢白鱀豚館的長江江豚。記者 馬芙蓉 攝 記者:世界範圍內存在哪些與長江江豚類似的瀕危小型鯨類,其生存境況如何? 王丁:據世界自然保護聯盟物種生存委員會鯨類專家組統計,截至2020年7月,全世界已知鯨類動物有131種/亞種,其中22種為極度瀕危物種,20種為瀕危物種。 比如,生活在墨西哥加利福尼亞灣北部狹窄水域的加灣鼠海豚,是全球最小鯨類動物。因體形短小,極易被漁民使用的刺網纏繞誤傷致死,現存可能僅10頭左右。 為保護加灣鼠海豚,當地政府頒布禁令,禁止在其棲息區域使用刺網捕魚。然而,非法捕撈屢禁不止。2017年嘗試遷地保護時,因對其應激反應認知不足,一頭被捕個體起水後死亡,另一頭被迫釋放,計劃宣告失敗。 伊洛瓦底江豚同樣岌岌可危。其全球淡水種群僅存三個相互隔離的亞群,分別位於柬埔寨湄公河、緬甸伊洛瓦底江和印度尼西亞馬哈坎河,每個亞群數量均不足100頭。漁業誤捕、刺網纏繞是導致其意外死亡的首要因素。 目前,柬埔寨政府已設立保護區,明令禁止刺網捕魚,限制船隻速度和觀鯨活動;緬甸也與國際組織合作推行保護區管理計劃,通過培訓漁民和提供替代生計來減少漁業誤捕。然而,跨境協調、執法力度、替代漁具推廣等仍存瓶頸。 受水體汙染、灌渠工程建設、過度漁業、誤捕等影響,南亞的印河豚、恆河豚,生活在南美亞馬孫河流域、奧裡諾科河流域的亞馬孫河豚、土庫海豚,棲息於紐西蘭北島和南島沿岸海域的赫氏矮海豚,生存現狀同樣不容樂觀。 記者:在推動長江江豚保護經驗出海方面,您和團隊開展了哪些工作? 王丁:世界自然保護聯盟專家評價:「中國長江江豚保護實踐,為全球小型鯨類保護點亮了黎明的曙光。」 作為世界自然保護聯盟鯨類專家組成員,我多次在國際會議上分享長江江豚保護經驗。中國科學院水生生物研究所多次組織來自美國、英國、澳大利亞、紐西蘭、柬埔寨、印尼、泰國等國家的政府官員、專家學者,赴長江江豚自然保護區、遷地保護區、人工飼養繁育基地等地考察。 今年5月底,武漢白鱀豚保護基金會聯合相關企業啟動「國際小型鯨類保護研究計劃」,探索將AI技術應用於小型鯨類保護研究,並與相關國家政府部門、管理機構及國際組織開展深度合作,協同各方深入研究當地小型鯨類生存現狀,輸出長江江豚保護技術與創新科技,為當地定製保護技術解決方案。 如今,長江江豚保護經驗正向東南亞國家推廣,長江江豚被動聲學監測技術已應用於柬埔寨湄公河伊洛瓦底江豚的監測和保護。 王丁(右一)向外國專家學者介紹長江江豚保護經驗。武漢白鱀豚保護基金會供圖 記者:中國長江江豚保護經驗可以為拯救世界瀕危小型鯨類提供哪些啟示? 王丁:長江江豚保護並非「單一措施的成功」,而是「生態治理、政策保障、科研支撐、跨域協作、公眾參與」的協同。 小型鯨類對於自然棲息地的喪失極為敏感,因此自然棲息地保護是鯨類動物保護最重要、最根本、最有效的措施。長江江豚保護經驗證明:僅劃定保護區不足以逆轉衰退,需對整個生態系統進行全要素修復。比如,針對汙染突出水域,建立汙染源追溯、治理、問責機制;對漁業依賴型區域,推行「階段性禁漁+生態補償」機制,同步做好漁民轉產安置。 長江江豚保護成效,離不開法律剛性約束與跨部門聯合執法。這一經驗提示,需通過立法明確禁漁區、航運限制等保護紅線,並強化執法力度,對非法捕撈、排汙等行為嚴格追責,避免政策空轉。針對跨境物種,可建立跨境保護網絡。 遷地保護可以作為瀕危小型鯨類保護的有效補充措施,特別是針對自然棲息地遭受嚴重破壞的物種,應及時考慮、在物種仍具一定種群規模時構建遷地保種種群。 人工飼養繁育成本高、效率低,其價值在於積累技術,而非替代野外種群,因此應控制規模,以滿足科研和科普宣教為基本遵循。 社會參與、提升全民保護意識同樣重要。需加強科普宣傳教育,聯合社會公眾、民間組織、志願者、媒體之力共促保護行動。(完) 受訪者簡介: 王丁。受訪者供圖 王丁,中國科學院水生生物研究所研究員,從事鯨類學研究和保護工作逾40年,長期聚焦白鱀豚、長江江豚、中華白海豚、布氏鯨等鯨豚類研究和保護工作。兼任聯合國教科文組織人與生物圈計劃中國國家委員會秘書長、世界自然保護聯盟鯨類專家組成員等職務。先後主持國家自然科學基金重點項目等數十項課題,發表學術論文300餘篇、專著4部(合著)。2021年被國際海洋哺乳動物學會授予「榮譽會員」稱號,是唯一一位獲此榮譽稱號的中國學者。
8月13日,2025上海書展暨「書香中國」上海周在上海展覽中心啟幕。有一種家風叫書香——緊扣這一理念,首次亮相書展的「家+書屋」家庭教育新空間主題展區引發各界關注。該展區通過主題展示、「家+閱讀」、「家+百變小課堂」、「AI賦能家庭」四大板塊,以沉浸式體驗方式,向萬千家庭生動呈現了「家+書屋」這一家庭教育新空間的理念與內涵。上海市婦聯以「書香飄萬家·最美家庭遇見最美圖書」為主題,推出一系列閱讀推廣和體驗活動,為書香上海建設注入新動能。「家+書屋」:家庭教育新空間落地生根現場主題展示區系統呈現了上海市婦聯自去年啟動「家+書屋」項目以來取得的主要成果。為深入貫徹習近平總書記關於家庭家教家風建設的重要指示,響應全民閱讀號召,上海市婦聯於2024年5月創新推出「家+書屋」項目。該項目深度融合市、區、街鎮、居村四級婦聯組織網絡,廣泛連結專家智囊、婦聯執委、先進典型、教育先鋒、志願者以及書店、高校、圖書館、線上平臺等多方力量,共同打造時尚溫馨、開放共享的家庭教育新空間。2025年,「家+書屋」被正式納入上海市為民辦實事項目,目前上海已形成243個點位。「我們在『家+書屋』策劃組織了一系列親子活動,書屋藏書以家庭教育、心理健康、女性成長、童書等書籍為主,主要服務親子家庭。幾乎每次活動都反響熱烈,小朋友們在玩中學、學中玩,積極互動。」上海新華傳媒連鎖有限公司的「家+書屋」主理人高慧凝介紹,書屋精心推出繪本工坊、童聲童藝、心語講堂等欄目和活動,「不僅有效提升了書屋人氣,也為家庭教育提供了新路徑和新選擇。」上海市婦聯家兒部負責人介紹,「家+書屋」項目聚焦三大核心功能——「親子成長營」提供互動參與式活動,強化親子陪伴;「父母加油站」匯聚專家資源,開展講座沙龍,提升家教能力;「社群幸福圈」搭建交流平臺,營造和諧社群關係。「項目為廣大家庭傳播科學家庭教育理念,促進和諧親子關係,營造和諧融洽的家庭氛圍。同時,引導更多年輕家庭走出家庭小圈子,融入『家+書屋』營造的社區大家庭。」值得一提的是,今年8月初,首批2個「家+書屋」滬喀店在新疆喀什成功落地,標誌著這一上海為民辦實事項目首次走出上海,惠及對口支援地區,開啟了滬疆兩地共育書香、共促家庭建設合作的新實踐。閱讀生活化+服務常態化:讓書香潤萬家如何讓「家+書屋」真正融入市民家庭日常生活?現場展區通過場景營造與常態服務提供了鮮活案例。記者在現場看到,「家+百變小課堂」互動區人氣高漲,眾多親子家庭踴躍體驗書屋的豐富服務。牆面上展示著「花園讀書會」、「家+亮燈」、「家+講書大賽」、「家+親子運動會」、「家+書屋之夜」等市級工作品牌。市婦聯家兒部負責人介紹,本次書展期間,「百變小課堂」將輪番推出來自不同區域的傳統文化體驗、環保DIY、情緒工坊等活動,實現「七天不重樣」,讓親子家庭直觀感受「家+書屋」的獨特魅力。「市婦聯充分發揮平臺優勢,聯動相關機構,開發並精準配送家庭教育大講壇、親子成長營、家風傳承新課堂、父母成長新課堂、身心健康新課堂、家庭公益新課堂等6大類近600堂公益課程,並聯合市體育局、市環境局、市文聯、市科技館、上圖、女醫師協會、女律聯等單位及社會組織形成戰略聯盟,為『家+書屋』配送涵蓋心理健康、法律諮詢、親子運動等主題的優質課程和專業服務,為書屋常態化、高質量運行提供堅實支撐。」市婦聯介紹,在陣地拓展方面,項目有效聯動鍾書閣、上海書城、朵雲書院、思南書局、江東書院等知名實體書店及帆書等線上平臺,吸引眾多家庭參與親子閱讀、家庭教育和家風傳承活動。展區還精心打造了家庭閱讀生活化場景,大力倡導親子共讀理念,鼓勵父母與孩子同讀一本書,在書香中滋養親情,讓閱讀成為家庭共同愛好與情感紐帶。展區的「AI賦能家庭」板塊則聚焦前沿科技應用,為現代家庭教育注入新活力。在該主題區,「情緒疏導系統」多媒體觸控一體機引人駐足。它針對憤怒、憂傷等常見情緒問題,引導孩子通過吶喊、塗鴉、冥想等方式科學疏導,建立積極心態。現場還設有小智、小樂、小白等家庭教育類機器人的AI產品互動體驗區,浦東、徐匯、楊浦等區婦聯運用AI技術開展家庭教育指導及青少年心理健康關護的實踐案例同步展示,科技賦能成為助力家庭成長的新力量。此外,「家+公益」板塊集中展示了市婦聯著力打造的三大公益品牌:「在你的世界愛著你」聚焦孤獨症兒童家庭關愛,營造社會悅納氛圍;「家庭友好專項基金」倡導「家幫家美傳美」,推動家家互助;「陽光小屋」紮根醫院守護病童,榮膺「上海慈善獎」。現場展架上陳列的各具特色「家+書屋」主題文創產品,讓「家+」理念通過這些精巧設計深入千家萬戶。上海市婦聯黨組成員、副主席張慶玲強調,「家+書屋」項目是深入貫徹落實習近平總書記關於「注重家庭、注重家教、注重家風」建設重要指示精神的具體實踐。她表示,市婦聯將持續深化項目內涵、拓展服務外延,吸引更多家庭走進這一新空間,在親子共讀中共享成長收穫,在鄰裡交流中共建社群和諧,在追求向善向美向好的過程中,為上海人民城市建設增添更濃鬱的書香底蘊,築牢更堅實的家庭基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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